白大夫和我们在一起的日子
发布日期:2011年04月11日
白大夫和我们在一起的日子
 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 张业胜 李亚荣
 
    那是1939年7月1日,正是党的生日,白求恩大夫率领“东征医疗队”从冀中回到了冀西,住在正在筹建的军区卫生学校驻地神北村。那时我们刚调到卫校,听说白求恩来了,住在村东头一家姓郝的大院里,大家都争先恐后的去看他。虽然经过四个多月的战地医疗生活,但他精神矍烁,满面笑容,见到我们格外亲热,不等翻译介绍他就猜出我们是新来的学员。他详细询问了大家的年龄、文化程度、从哪个军分区调来的、原来干什么工作、对学医是否感兴趣等等,同学们都一一作了回答,他感到很满意,高兴地笑了起来。他鼓励大家说:“学医是为了救治为抗战而光荣负伤的战士,是一项崇高的任务。你们要努力学习,争取毕业后成为一名技术优良的医务工作者。”稍稍停了一下,他又满怀信心地对大家说:“你们的校长和教员都是技术高明的合格医生,有他们教课,一定能办成一所很好的医科学校。”大家听了他的鼓励更加坚定了学好医学的信心。自从那天见面之后,我们就经常和白求恩生活在一起,亲自聆听他的教诲,至今回忆起来记忆犹新。
    白求恩和我们共同参加抗洪
    每当看到白求恩在唐河垦游泳之后,在岸边晒太阳和光着膀子在神北村边的打谷场上正在打字的照片,就回想起了白求恩和卫生学校在神北村共同生活的那段情景。
    1939年5、6月间,江一真同志根据军区的决定,开始进行卫生学校的筹建工作,接着殷希彭、陈淇园、张录增等老师先后调到学校任教。学员也从各分区陆续到神北报到。先来的同学忙着作开学的各种准备,修筑道路,刻写教材,整理标本,打扫课堂。白求恩十分关心学校的筹建工作,他早在6月20日就拟定了卫校的教学方针,从冀中回来后,积极出谋划策参加筹建。
    白求恩和我们在神北住了近一个月。他有时和同学们一起在唐河里游泳,早上和同学们一起爬青虚山锻炼身体。在那炎热的夏天,他为了尽快写出《游击战中师野战医院的组织和技术》一书,经常是汗流浃背,不停地工作,并为这本书亲自绘制了119幅插图。他在这里还向军区写了四个月的工作报告,向卫生部写了关于改进卫生部门工作的建议。他那丰富的科学知识和从不满足过去、不停顿的工作思考的进取精神,深深地感染着同学们,对他的科学作风和革命精神没有不佩服的。
    1939年是华北地区历史上降雨量最大的一年。从7月中旬开始连续降雨,唐河水位猛烈上涨,暴雨成灾。唐河沿岸的树木、房屋和牲畜被大量冲走,有些小村庄连房带人全被吞没在洪流之中。被称为唐河两岸的48块良滩也被洪水淹没。神北的群众冒着倾盆大雨日夜轮流在村边巡逻,观察水情。忽然河水冲进了村庄,几家老乡的屋内进了水。学校立即动员全体师生帮助老乡抢救。其他村有些遭受水灾无家可归的难民来到神北,学校也克服困难为他们安排生活。
    白求恩看到天灾给人民带来了灾难,心急如焚,他时而走到河边看看水位上涨的情况,时而跑到老乡家里检查是否还有未脱险的老弱病残。他看到唐河漂下来的东西,便想下水抢救,同志们把他拦住了,大家关心地劝阻说:“你不能下去。这里的洪水流急浪大,滚石泥沙俱下,再好的水性也会被洪峰吞没的,决不能去冒险。”他才只好作罢。十多天以后,雨才渐渐停了下来。
    神北村位子唐河东岸,距离完县、唐县敌人据点较近,敌人1一旦发动进攻,我们就会处于背水作战的不利地位。为防止敌人突然袭击,上级决定我们渡河转移到西岸比较安全的地区。雨停之后,唐河水位渐渐下降,学校开始搬家。唐河没有渡船,我们就用大笸箩绑在梯子上当载运工具,一趟一趟地把物资送过去。同学们结成十人一排,会水的带着不会水的手挽手渡河。白大夫的水性很好,能用多种姿势泅渡,尤其善于侧泳。他主动帮助不会游泳的女同志渡河,还给同志们讲他幼年时候,怎样在家乡格雷文赫斯特附近的马斯科卡湖里学习游泳,怎样在英海军“飞马号”军舰上任军医时爱上了海洋。当我们问他:“您经过这样的大水吗?”他摇摇头说:“在加拿大很少遇到。”的确,连上了年纪的当地老乡都说这场洪水是百年不遇的天灾。
    为师生表演野战手术队的展开◆◆◆◆◆
    学校过河之后住在唐县史家佐村,准备在这里休整数日。史家佐村是神北一带通往军城的要道。村里有一座天主教堂,还住有三分区一部分伤病员。白大夫在神北刚刚完成了《游击战中师野战医院的组织和技术> 一书的写作。当他得知我们要在这儿休整儿天的时候,就打算根据书的内容给我们进行一次示范性教学。我们虽然还未开课,但大部分同学来自卫生工作岗位,都有了一些初步的医学知识。听说白大夫给我们上课,个个都觉得机会难得。大家听说他治学严谨,一丝不苟,对学员要求严格,如果精力不集中,就会受到严厉批评。所以同学们个个都抱着严肃认真的态度等待这一天的到来。
    在一个晴朗的上午,白大夫的器械护士赵冲同志,把医疗队的全部器材,包括他创制的“芦沟桥”药驮,搬进教堂宽敞的大厅里。示教分三步进行,第一步是手术室的展开。在那间宽大明亮的房间里,工作进行得很有秩序,从搬走室内的东西,清扫灰尘,裱糊窗户,准备水缸,打开“芦沟桥”药驮,按程序有条不紊进行着,用了半个多小时就将野战手术室布置起来了。室内布局如手术台、换药台、药品器械准备台、洗手处、担架停放处等都有固定位置。器材物品有一定规格和标准,如手术围裙9条,洗手盆3个,肥皂两块,各种药品器材也都有标准。室内每个人都有一定位置,如麻醉师、司药、登记文书、器械护士、助手术者都在自己的位置上,不能任意走动。这些都给我们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。第二步是表演伤员进入手术室的程序。伤员必须从一个门进来从另一个门出去。从病人搬运,打开绷带,检查伤口,换药包扎,全部过程井井有序。第三步是手术室的撤收,把全部东西有条不紊地收拣起来装入固定的箱内。整整一个上午,白大夫一面给同学们示范,一面指挥手术室工作人员动作。盛暑天气,潮湿闷热,他不顾炎热,不厌其详地进行讲解,对工作的程序,医护人员的动作,时间的要求,医疗器材的使用和创新等都讲得十分透彻。一次示范胜过10次课堂教学。
    第二天,白大夫亲自为一名下肢陈旧性骨折病人进行手术,江一真校长作他的助手。这是专门为同学们见习安排的一次手术。从手术准备、洗手消毒、穿手术衣、戴手套、创面消毒、铺手术巾、麻醉、开刀、一步一步的作起,甚至对怎样持刀、怎样止血、结扎、缝合,样样都讲得具体易懂。白大夫熟练的基本技术,认真负责的态度,使我们留下难忘的印象。看了他的示范表演,使我们对他常说的“上药、动手术、给病人洗澡,每一件工作都有正确的和错误的两种做法,正确的做法叫作好的技术,不正确的做法叫作不好的技术,你们必须学会好的技术”这句话进一步加深了理解。
    拳加卫生学校开学典礼
    我们在史家佐村住了几天,就搬到离军区司令部10多里的牛眼沟村。牛眼沟是个绿树成荫的偏僻山村,满山遍野都是枣树、杏树和柿子树。秋天到来,鲜红的枣子,橙黄的柿子,点缀着每条小沟,格外美丽。优美的环境为我们创造了良好的学习条件。到达牛眼沟之后,军区又先后从抗大、联大调一批男女同学到卫校学医,编成了一个军医班和一个调剂班。军医班学制定为预科两个月,本科一年。
    这时,白求恩因为脚气感染,聂司令员留他在司令部休养。他虽然不能走动了,但还在惦记着办校的事情,他忙着叫郎林同志将他的著作译成中文,准备作为教学的参考资料。他还深谋远虑地筹划着学校的长远建设,在他给军区写的工作月报中提到,他决定暂时离开边区到延安转赴美国,设法购买药品器材,为学校募集教育基金。白大夫把心完全扑在为我军培养卫生干部上了。他把自己和学校紧密地联系在一起,有一次,学校篮球队到军区司令部赛球,他的脚还未好,闻讯后就拄着拐杖赶到球场为同学们加油助兴。学校决定9月18日举行开学典礼。牛眼沟空前热闹起来,全校动员,把街道打扫得一干二净,全村焕然一新。白求恩提前几天就来到学校,把他从加拿大带来的一台显微镜、一架X光机和一部分内外科书籍捐赠给了学校。他和老师们详细交换意见,研究教学计划和教学方法,向学校领导建议扩大招生,吸收抗大、联大毕业的女同志参加卫生工作。他对新医生怎样训练,在职医生怎样培养提高都提出了具体意见,并介绍了自己的治学方法,为卫生学校的建设提供了十分宝贵的经验。
    开学那天,白求恩兴高采烈地和军区首长一起参加了大会。在军区首长致词以后,白求恩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。他非常兴奋地说:我来边区不久,聂司令员就与我商量办一所卫生学校,培养卫生技术人才,今天实现了。这不但是今天反法西斯战争的需要,而且是将来为建设新中国的迫切需要。今天有抗大、联大的同学加入了这个光荣队伍,我祝贺你们。这座学校虽然还存在许多困难,如缺乏必要的书籍和教学仪器,但我们以后会有的,一定会有的。目前边区有20多万军队,有两千多伤病员住在医院,我们必须尽快培养大批合格医生为他们服务。今天我祝贺这所学校的诞生,希望你们努力学习。他的讲话受到全校师生暴风雨般的鼓掌欢迎。夜幕降临的时候,抗敌剧社为卫校演出了曹禺的著名话剧《雷雨》表示祝贺。
    向白求恩学习做白求恩的学生
    白求恩离开卫生学校,回到了花盆村军区卫生部。他倡议在他回加拿大之前,组织“军区卫生巡视团”到各分区后方医院视察工作。9月25日巡视团开始视察工作。不久,敌人对北岳山区发动大规模“冬季扫荡”白求恩决定推迟回加拿大的行期,率医疗队赴前线,参加摩天岭战斗的救治工作。万万没有想到,当中国人民最需要他的时候,他却于11月12日在黄石口村逝世。消息传到学校,全校师生悲痛万分。由于敌人的“扫荡”,学校离开牛眼沟,转移到于家寨村。11月17日,白求恩遗体被护送到于家寨,安放于村头广场上。他安祥地睡在一副担架上,周围放置着用松枝编制的花圈。遗体上面覆盖着跟了他数年的那条鸭绒被,凹陷脱水的眼窝,长久未修整的胡须,憔悴发黑的面容,和两个月前看到他时的情景已经完全不一样了。傍晚的时候,聂司令员、叶青山部长等军区和卫生部的首长赶来向白求恩遗体告别。江校长和俞政委率领全校师生排成了长长的队列,低着头默默地围绕白求恩遗体环走一周,恭敬地向他致最后一次敬礼。有的女同学不时地抽泣,有的哭出了声音,泪水湿润了每个人的眼睛。有两位摄影记者,拍下了这哀痛的场面。首长们都没有讲话,沉浸于哀痛之中。太阳西下时,敌机不断在天空盘旋,四周也不断传来炮声。白求恩的遗体临时安葬以后,部队和学校连夜转移到其它地区。
    连续几天,不管是在行军路上还是宿营在驻地,白求恩的遗容总是在人们的脑海里回旋。生前他十分关心学校的成长,曾经表示死后要把遗体献给医学教育事业,这是多么伟大的思想啊!师生们久久地沉浸在悲痛之中。大家纷纷表示,要永远以白求恩为榜样,做白求恩式的医务工作者。同志们编写了歌曲,“白求恩的学生歌唱白求恩,学习白求恩。白求恩为我们踏出了工作的道路,白求恩为我们作出了工作的榜样。白求恩把希望交给了我们。白求恩的学生,踏着白求恩的道路,永远前进”来怀念这位伟大的国际主义者。
    此文原载1983年5月26日白求恩医科大学《校史资料选》第6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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